今天上午正在忙活,熟料手機(jī)鈴聲突然響起,來電稱呼顯示“媽媽”,我急忙抓起接通,生怕她老人家有什么急事。
“小平,昨天晚上還說給你打個電話問你安全到家沒有,哪個曉得回到家里一覺睡到三點鐘才醒......”沒想到母親在電話里歉意地對我說。“媽,你老人家千萬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昨天晚上回家太晚,所以,我也就沒有給您打電話了。今天早晨太早怕吵醒您.....”這樣回復(fù)母親之后放下電話,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甚至有幾分酸楚。
母親是1940年生人,到今年陰歷的二月二十九就滿84周歲進(jìn)85虛歲了。雖然年事已高,也雖然歷經(jīng)各種磨難:出生舊社會貧苦家庭,成家后父親常年工作在外,自己一個人操持家務(wù)、負(fù)責(zé)打理7個人的土地并帶大5個孩子,挨凍受餓受苦受累,甚至過了不少煎熬日子,上了年紀(jì)之后雙腿和一只臂膀又先后分別摔斷手術(shù)然后康復(fù),可母親還是那么堅強(qiáng)。而且隨著年齡的增大,對兒女的牽掛和關(guān)愛之情益發(fā)強(qiáng)烈,真的是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啊。
我們家一共五姊妹,我占老大,定居省城。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也都早已成家,均在老家縣城及周邊居住。五姊妹當(dāng)中小妹命最苦,父親去世時曾經(jīng)為此對母親說過,他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妹,母親自己也放心不下,所以選擇自愿挨著小妹生活。我們其他三姊妹及我、還有我們各自的家人有時間就去看望她老人家,尤其是大妹退休后,幾乎天天都要去看望和送吃的。
我們一家曾經(jīng)幾次接母親來省城,希望她來之后能夠多住幾天,可是每次她住著都很不安心,乃至就像受罪,離開之際感覺松了一大口氣似的,有一次回去時她甚至發(fā)出“終于要回去了”的慨嘆。我們理解母親她老人家,除了省城高樓林立不接地氣及周圍住戶沒有她的熟人之外,主要是離開她生活習(xí)慣了的屋子自己感覺不方便,加之她還在為三妹的小女兒、她不到10歲的外孫女擔(dān)憂。
省城離老家縣城本來就不遠(yuǎn),我們一家人逢年過節(jié)都要舉家回去看望母親她老人家,我本人則是隔三岔五甚至幾乎每周都回去的。每次回去母親都十分高興,盡管腳手早已不便,仍然要搶著進(jìn)廚房做好吃的端給我們。每次離開,目前都要出門相送到電梯口,有時候甚至要送下樓,依依不舍的,這種情景往往使我不忍回頭長久注目。
平時沒有去看她老人家的時候,我們會經(jīng)常會給母親打電話報平安,同時她老人家也會主動來電話問這問那,扎復(fù)我們外出開車注意安全等等。尤其是每次去看她老人家返回之后不久,她老人家都會提前打電話來問安全到家沒有。
母親是一個愛面子和自尊心很強(qiáng)的人。昨天是我們一個堂哥家嫁女兒請酒,目前作為他們這一輩唯 一在世的老人也在邀請之列。頭天晚上還未出門,我們就為她送禮之事討論一番。母親是一位農(nóng)村婦女,老來的收入只有父親去世后國家發(fā)放的每月幾百元的撫恤金和我們五姊妹平時給她的生活費、零花錢,她老人家經(jīng)常三病兩痛的開銷較大。我們提出“去耍一趟也可以,您老人家就不要送禮了,由我們幫您送。”“如果是這樣,我們就不去了。去要我就拿自己的錢送,哪個要你們的錢,你們經(jīng)常都在拿給我,哪家都不容易。”母親不答應(yīng)而且有些生氣地這樣說。
第二天上午我駕著車,載著母親和兩個妹妹一道從縣城出發(fā),開啟了奔赴修文縣小河溝煤礦吃喜酒的行程。媽媽腳手上下車不便前排上下相對困難,就和小妹坐后排,大妹坐副駕駛??斓降臅r候,媽媽急忙把2張100元的“黃菜葉”遞給她旁邊的小妹并叮囑:“記得幫我送上,不要你們的錢?!薄笆强┦强?.....”小妹接過錢賭氣地這樣說。見此情景,我和大妹則相視而笑。
沒辦法,母親一輩子就是這樣一個人,別人的好處不管大小,她一輩子都忘不了,而且心懷感激,尤其是她許愿給我們的老祖婆(曾祖母)整墳遇阻,幸得我這位堂哥去打招呼,她老人家就時常念叨。至于親戚之間的禮尚往來,她更不會讓任何人吃虧,別人敬她一尺,她敬別人一丈。之前有往來的親戚家有事的,只要通知或知道,她不僅要親自去,還會及時分別給我們五姊妹打電話,而且每次都會補上“你們某次事情人家都來的,還了這回道理以后就不走了”這樣一句。“親戚關(guān)系是踩不斷地鐵板橋”,怎么能不走呢?
到堂哥家吃完酒席坐耍一會,開車送母親和兩個妹妹回到老家縣城已近夜里十點鐘。我掉過車頭轉(zhuǎn)回省城,進(jìn)家后時間已快12點。這個時候估計母親已經(jīng)休息,所以就沒有打電話告訴她我已安全到家的事情,沒想到第二天還記得來電話,心里難免內(nèi)疚。
母親雖然沒有文化,可自打手機(jī)普及我們這種家庭也能使用之后,我們就給她老人家買了老年機(jī)。有段時間大妹還給她買了個智能機(jī),可惜操作太復(fù)雜,她老人家不會用。為了能記電話號碼,母親不僅學(xué)會了認(rèn)手機(jī)號碼、時鐘,而且還能認(rèn)我們幾姊妹及她的兩個老姊妹的名字。只要存上名字的,對方來電話她基本都叫得出是誰。
母親屬龍,今年正好是她老人家的本命年。因為多災(zāi)多難,加之三病兩痛的,母親最擔(dān)心她的生命可能快到盡頭,所以,天天不離藥,有點小病也要三天兩頭往醫(yī)院跑。她經(jīng)常說,現(xiàn)在的世道真的太好,她希望能夠多活幾年過過好日子。
我們五姊妹母親個個心疼,但我感覺母親更疼我。我還記得小時候懂事起睡覺時,自己一想到父母會老、老了之后將離開人世留下我自己獨自一人在世,越想越難過甚至傷心得鉆進(jìn)被窩里暗自哭泣。有一次被父親發(fā)現(xiàn)后追問我哭什么我回答不出來,為此還挨了兩巴掌,母親則千般護(hù)我。因為結(jié)婚之后久未生育,媽媽為此受盡了委屈和白眼,6年之后我的出現(xiàn),無疑給母親帶來天大的福音,所以最讓媽媽心疼。
盡管如此,當(dāng)我做了嚴(yán)重的錯事時,母親也會狠下心來打我。記得有一次媽媽一棍子打在我的頭頂上,頓時打得我眼冒金星、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打過之后又要忍不住把我摟進(jìn)懷里,一邊撫摸我的肩背,一邊小聲地嚶嚶哭泣,往往我哭好了媽媽都還在抽搐。恨鐵不成鋼,長大以后我才明白,我的哭泣僅僅是來自皮肉之痛,而媽媽的哭泣則是來自她那顆善良二又裝滿辛酸和委屈的的慈悲之心的疼痛——著真是“痛在兒身上上、疼在娘心頭”啊。這些往事歷歷在目、仿佛還在昨天,可轉(zhuǎn)眼我敬愛的爸爸已經(jīng)離世20余年、母親也已80多歲高齡,我自己也是年近花甲,小外孫(女兒佳影的孩子)洋洋都已經(jīng)四歲多了。
母親信佛,在飲食方面不僅“二六九(二月、六月、九月)”要吃素齋,每月初一、十五也要忌吃葷腥的,即使遇到她摔斷腿腳和肩膀住院治療急需營養(yǎng)的特殊時期也沒有破例。母親吃齋不僅僅是為她自己,最主要的還是為她的子孫后代祈求平安健康和福氣。
“當(dāng)家才知鹽米貴,養(yǎng)子方知父母恩”,我們五姊妹就連最小的幺兄弟也已經(jīng)年近半百,早作人父。我們五姊妹對母親都十分孝順,都知道母親她老人家一生不易、尤其是養(yǎng)育之恩深似大海難以報答,所以都希望她健康長壽、平平安安,好好享受自己幸福的晚年,這不僅僅是她老人家的福氣,同時也是我們做晚輩的福氣。
關(guān)于母親的文字,我想寫的還有許多許多,千言萬語難于表達(dá)。今天恰逢國際三八婦女節(jié),是我的抖友們愛說的“女神節(jié)”,就讓我在結(jié)束這篇文章時衷心地為我的母親祝福,祝福她老人家健康平安、開心快樂,同時也將這個祝福獻(xiàn)給普天下如我母親一樣——偉大的女性同胞們!